【卷一 涿郡往事】第二十二章 深明大义的如花

       八月初五日晚，涿州城首富张员外家张灯结彩，热闹非凡。城中百姓互相打听，原来是张员外的独生爱女张如花要结婚了，招赘了上门女婿，据说这上门女婿还是营中的军官，相貌英俊的很啊。

       “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！”

       “你会不会形容？应该说是一朵狗尾巴草插在好肥料上了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别酸了，什么草不要紧，关键是用金盒子装的。这狗尾巴草给你们，你们要不要？”

       “切，万贯家财老子也不稀罕，古人云，爱江山更爱美人，多少帝王拿江山换美人，吾虽不能自比古人，但也是非美女不娶的。”

       “哪凉快哪歇着去吧，说的好像你能找到美女似的，就你这德行，丑女都不跟你，我就问一句，你有相好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 “瞎说啥实话，别当面揭人短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你们什么意思？瞧不起谁啊，欺人太甚，找打架啊？”

       “打架就打架，谁怕谁啊。”

       “一个个的都吵什么吵，你们还去不去喝喜酒了？张员外今天大摆筵席，不管有没有贺礼，只要说几句吉祥话，就可以入席，去晚了，就没好位置了。”

       “走啊，走啊，喝喜酒去，张家酒席好啊，今天得多吃点肉，半年没吃过了。”

       城中百姓闻风而动，齐聚张家，张小姐的婚礼成了涿州城的狂欢节。
 
       傍晚酉时，张家的高头大马装扮一新已经来到了营中，同时还带来了新郎官的一身行头，总不能绑着去吧。

       太守刘焉亲自陪着张员外来提人，来到冯捷酒坊，刘焉笑道：“刘明我儿可安好？”说着推开刘明所在的房门，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
       只见当中一人被绑着坐在床上，嘴中塞着麻核，不是刘明，却是陈七，其余王五、赵六、钱九、钱十几人跪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 刘焉心中感觉不妙，问道：“刘明何在？”

       “跑了！某等办事不利，请太守大人处罚！”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齐声说道。

       “什么？跑了，是汝等故意放跑了他？你们不要脑袋了吗?”刘焉大怒。

       “小人怎敢？实在是刘明太狡猾，我们着了他的道，他还留书一封给太守大人。”王五起身，递过一封书信。

       刘焉一把接过，打开信，皱眉观看，信上字体七扭八歪，正是刘明的一手歪字。其书略曰：
义父大人明鉴：
       当您展信之时，儿已出城远遁，义父勿须派人再追，追恐不及矣。俗语云，强扭的瓜儿不甜，张小姐实非吾之良配，若强行令我入赘张府，儿毋宁死。此亦非义父所乐见！
       诚如义父所言，儿实为好色之人，好色而诚实，此谓之风流也。窈窕佳人，方是吾梦寐所求。古人愿拿江山换美人，吾虽不能比之，但张员外万贯家财，吾视之如粪土，怎会以身相换。
       料想此时张府已喜宴齐备，只待良人，儿此番逃离，恐陷义父于尴尬之地，然义父勿忧，儿已为义父谋得良策。张小姐倾心于我，无非因我形貌姿美。今有陈七，仪容更胜于我，且亦倾心于张小姐，愿以身代我，入赘张家，料想张小姐必无异议。一则不误喜事，二则成人之美，岂不美哉？
王五、赵六、钱九、钱十等人失于防范，被我麻翻，望义父莫迁怒于他们。今番儿离了涿州，且投往他处，待日后建得尺寸之功再回归账下，延续父子之情。
       义父恩情，刘明不敢或忘，所言之策，望义父熟思之。书不尽言，只盼义父息怒，他日相见，儿再负荆请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刘明顿首九叩
 
       刘焉览信罢，心中大怒，又不好发作，心说：“刘明这厮倒是乖巧，临走还不忘留下后招，如今之际，救场如救火，只能按他说的办了，只盼这个叫陈七的能识相。刘明说陈七愿意替他，恐怕不然，要是真愿意还用绑起来？”

       张员外见刘焉看完信，急切问道：“太守大人，刘明真个跑了，这可如何是好？我家里已经酒宴齐备，宾客上门了。这新郎跑了，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？”

       刘焉道：“张员外且莫急，刘明的确是跑了，他留书一封在此，你也看看，意下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 张员外接过看了，又看看陈七，虽然绑在那里，也不掩英气，心中便有几分同意。叹气道：“事已至此，也只能这样了，只是这陈七真的愿意吗？这不是被刘明绑起来的吗？”

       “哼，此时已由不得他，不愿意也得愿意了。”刘焉示意手下解开陈七身上的绳子，掏出嘴里麻核，皱眉道：“你是陈七？”

       “小人正是陈七，见过太守大人。”陈七说着就要行礼。

       刘焉手一摆，“免礼，刘明留书于我，说你愿意代替他入赘张员外家，可有此事？”

       陈七心说：“刘明你真够意思啊，我虽然对你说蒙上脸都一样那番话，那也是安慰你而已啊，其实换我我也不干啊，你真就反手把我给卖了。”

       陈七略一迟疑，刘焉眼中就有了杀气，眼看就要发作，陈七赶紧说道：“有此事，有此事，小人愿意，愿意！”

       “好，很好，你果然是个聪明人，当了张员外家的乘龙快婿，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，待你成亲后，老夫便提拔于你。”刘焉转怒为喜。

       陈七赶紧谢过太守。同时过来拜见张员外，口称岳父大人。

       张员外哭笑不得，对刘焉道：“太守大人，还有一桩麻烦事，如今刘明换成了陈七，还没征得小女的同意呢。”

       刘焉心说：“就你那闺女，有个男人要就不错了，况且这陈七长的也不赖，肯定没问题。”口中笑道：“张员外勿忧，婚姻大事靠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，你同意了就行，况且令嫒也是深明大义之人，应该会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   张员外还是不放心，派人回去向如花报信，不一会儿，仆人回报：“小姐说了：‘既然刘明已离开涿州城，看来是没有缘分啊，没想到缘分却在陈郎这里。’小姐愿意听从老爷的安排。”

       众人听完差点笑出来：“之前还非刘明不嫁，这马上就喊上陈郎了。张小姐这思路跳跃的太快，一般人跟不上节奏啊！”

       张员外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，闺女太不知道矜持了。还好刘焉开口说道：“你看我说对了吧，令嫒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，真乃奇女子也！”

       众人赶紧附和，称赞张小姐张如花。

       刘焉道：“行了，别磨蹭了，吉时已到，快给新郎官装扮装扮，上马回府，老夫还等着喝喜酒呢！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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